夜已深,玛丽斯躺在简陋的草席上,四肢成大字摊开,手脚粗大的侍女用力地按摩着她僵硬的关节。冰冷的夜风撩开帘子的一角,西吉蒙德侯爵无声地走了进来,轻轻挥手,侍女点了点头,躬身退出了营帐。玛丽斯看了父亲一眼,别过头去。
“玛丽斯,你可知错?”西吉蒙德侯爵搬过一张凳子,在玛丽斯面前坐下,他虽然是在责问,声音却很轻柔。
“没错。”玛丽斯梗着脖子,有些吃力地翻了个身,留给西吉蒙德侯爵一个不耐的后背。西吉蒙德侯爵好脾气地笑了笑,搬着凳子又挪到了另一边,“擅自调动军队出营,在中立区域银湖镇跟人大打出手,女武神全部陨落,你还成了阶下囚,被人解到我军军营前……说说看,你哪里没错?”
“没错就是没错!”玛丽斯的声音里像是横着一块冷硬的顽石,她一时半会没法翻身,索性闭上了眼,不去理会西吉蒙德侯爵。
“几年前达罗斯曾经把一本《潘德志》给我看,布罗谢特在上面给我的评语是‘名将之资,奈何治军不严。’当时我还不服气,抡起行军打仗,排兵布阵,菲尔兹威里我自谦第二,谁敢去坐第一的位置?比约恩只是运动战,游击战的天才,艾丁侯爵敢于死战却不知战法变通,艾里侯爵——”他微微地冷笑了一声,“没有了赫拉克勒斯,他只是一个成天沉溺于酒色的暴徒而已。整个菲尔兹威,能做到令行禁止的贵族将领,独我一人!布罗谢特远居潘德一隅,凭什么给出这样不负责任的判断?”
“可直到现在,我才知道,所谓的治军不严,是怎么回事。”西吉蒙德侯爵伸出手,轻轻摩挲女儿的头发,“我太宠你了,宠到你都可以在将士们面前无视我的存在了。军令如山,唯独你不当回事,上次攻城,让你不要孤军深入,跟在达罗斯后面,稳扎稳打,你非要贪功冒进,直接冲进严阵以待的龙骑士阵线里。若不是达罗斯冒死去救,你现在恐怕还在瑞文斯顿的大牢里关着。”
“谁要他去救?若不是他多管闲事,潘德的一流武者中早就有我的名字了!”玛丽斯一边扭着头躲闪西吉蒙德的手,一边说道,只是因为底气不足,她的声音小了很多。
“你以为,准一流武者跟一流武者间差距真的很小吗?”西吉蒙德侯爵的语气骤然严厉,“大错特错!一流武者,对于战局的阅读能力都绝对不会逊色于任何一位久经战阵的名将,你曾经击败过凯伊,可别忘了,那场努达堡下的遭遇战,是以母狮子的胜利告终!个人的武力再强大又如何?靠着单打独斗,好勇斗狠就能取得一场战争的胜利吗!你又不是超一流!你跟赫拉克勒斯比试至今,有几次能撑过两回合?”
玛丽斯仍然闭着眼,嘴唇抿出反逆的线条,但她这次已经彻底失去了顶撞的底气。西吉蒙德侯爵轻轻地戳了戳她的脑门:“不服气?给你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我从勇士团和涌泉护卫军中各抽调一百人,你恢复以后连夜赶往泊胡拉班镇守。”
“不去!”玛丽斯闷闷地说。
“真不去?”西吉蒙德侯爵笑笑,“这可是你报仇雪恨的机会哦,那个年轻人很有可能会对我们的后勤基地抱有想法。”
玛丽斯睁开了眼睛,光芒一闪而过:“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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