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不寻常的三更夜,独剩了窗外落叶有声,岁月流痕。
叶念安怔怔杵立,仿若一座石雕冷冷凝望着也瑟手中紧攥的典籍。
也瑟连珠不断的话语如芒刺背,一下又一下的戳开了他深处填埋久远的疮疤,身如脱力般沉沉下坠。
长话才罢,四方牢地又迅速陷入一片沉寂。
“总杆首,三叩谷谷名最末那条究是何由?”
忽而从角落里飘来的声音,令众人原追着也瑟身动的视线,全转向了角落暗处。
近十束目光齐落落的一收一回,正如后台戏幕的中场,台上幕布下垂,台下座儿心动,被勾起的好奇心俱已提到了嗓子眼。
这个时候,是哪个问话已不紧要。
也瑟循声望向角落,从姜春不甚明晰的脸上收回视线,重重叹了口长气。
复而抬首间,眸底已被阴霾所替。
他垂下眼睑,默默将两册典籍塞于叶念安掌中,将一段如星辰云雾般缭绕的辽远记忆缓缓拉近……打开……
然,还未言语,已哽在喉。
“这两卷古籍,乃三叩谷祖师穷其一生编着,名曰‘三叩法门’。
此书详尽记载着各色心法口诀。
法门一脉修习命理玄机,定阴阳、判吉凶,知时、循地理,于生死间抢一线生机。辅以内功身法,奇术解数。
有朝一日学成,入朝可封王拜相,沙场可纵横捭阖。”
到这里,也瑟将话头顿开,又一声叹息。
“只不过,三叩谷的三条门规,全都涉及生死。修习之人若不遵从,定会卦毕人亡。”
如斯话语传至叶念安耳中,方才半掩的心扉如被惊响雷轰然劈开。
也瑟的话,与那夜在东山顶上,释比轻抚他脑袋时所一模一样。
现下再经也瑟之口道出来,个中滋味杂陈,苦楚不可言表。
叶念安被拑制的肩窝止不住的抖瑟,将压在心底的沉重往事打翻了一地,摔得粉碎。
他看到了十数年前,那个兔卧中在巫师爷爷身前脆脆磕下三记响头,满心要学拂袖的念安。
在流沙泉边挑水、砍柴、浇灌,三年如一日,终在枯木逢春那刻,将爷爷改唤为师傅的那个执着少年。
就是那个暮色深垂的三更夜,师傅释比将他收为门徒,授其法门、定下门规,令其接承衣钵,终身不得自卜……
诸人静静听罢也瑟所述,俱是张圆了嘴巴,唏嘘不已,面儿上苦涩愁容又增了几分。
仡让与索胡由颇识眼色,尚在也瑟开口前便悄然退至一米开外处候立。
心里虽仍二人关系生有疑惑,面儿上却不动声色,暗在肚中细捋起总杆首与这书生间的丝丝缕缕。
叶念安松开的四肢正待舒展,只见也瑟忽而退开一步,正对其面门欠身一倾,恭正施了一礼,继而便是一道铿锵之音。
“在下也瑟,三绝谷总杆首,师承西夏国国师,乃西夏国释比国师麾下左将……三叩谷第六代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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