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二种,史称小种经略相公的“老种”种师道与弟弟“小种”种师中的老家——陕北清涧城。
原泾原路经略使种师道因“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而退休闲居在清涧城“悠然荣养”已经一年多了,其实是既遭了忌又受赵公廉的牵连而遭了恨的双重原因被朝廷罢官免了一切职务的结果。
种师道罢职丢权其实是必然的。
在历史上种师道就遭遇过此事,随着名声鹊起势力日大被皇帝忌惮,又得罪了蔡京而被其一伙奸邪诬告他“诋毁先烈”,被——屏废——十年之久,有没有赵公廉牵连都一样得遭殃。但种师道的此世经历也确实极大地受到赵公廉横空出世的影响。种师道和历史上一样得罪了蔡京,但并没有被蔡京屏废得手过。蔡京还被赵岳玩倒台了更整治得差点儿断子绝孙,成了从人到权势财富的双重意义上的穷光蛋,如今正老实蜗在东京苦B尴尬倍加煎熬着,苦苦等待复起的渺茫机会......
只是凡事有利必有弊。有因必有果。
得赵公廉无形中的庇护关照,种师道的仕途比历史上平坦顺利了太多,在最宝贵的年华里,才略能得到淋漓尽致的发挥,建立的功勋也越发大,比历史上的名望自然也越发大不少。
朝廷这几年来越来越忌惮老牌将门种家军在西北盘踞太久势力太大。种师道才略过人,是西军将门无形中的精神领袖,并且功勋卓著在宋人中名望太高,又曾经几次在赵公廉及沧赵家族陷入政治危机时发声间接表示支持过,无形中得罪了朝中众多权贵,所以,在沧赵家族遭到皇帝态度比较鲜明的打压甚至已起了明确的铲除心思,赵公廉转眼由自身就有足够硬势力的第一权势宠臣变成第一该死的官员,家族彻底失势......的情况下,朝中那些人摸准了皇帝心思立马趁机寻罪过迫不及待先把种师道问罪罢免了,让种师道因功能“体面”没过刑司审问入狱受罚,却在朝中那些人得意洋洋心里呐喊:“不识时务的老东西,回家自己吃自己去吧你”的心态中“光荣”退休了......泾原路这的种家军地盘改由种师中调任接管了。而种师中原本领导的秦凤路种家军则由皇帝与朝廷信得过的“识时务会来事”的太师张达接管了......
如此等于斩掉了种家军一臂,既削弱了种家的军事势力,霸用了种师中辛苦整顿训练出来的种家军精锐,又能安抚种家,继续让才略也不凡却比不上种师道老谋深算而且脾气刚直暴躁对朝廷来说很好琢磨拿捏控制着用的种师中效死......
朝廷分解和削弱带兵大员军权和势力,加强对江山的控制,这本身没什么,历代王朝都是如此,也是必有的应该的手段,象唐朝没玩好,闹得番镇割据,安史之乱,祸起内患反而是不应该的,只是种家是真正效死宋王朝的代代名将忠良,是捍卫宋室江山的中流砥柱,而掌握朝廷军政大权整治种家的都是在纵情祸国的奸臣国贼及党羽,这就是问题了。
海盗大军突然兵进西北,转眼就席卷了河东路及附近地区,犀利迅猛锋芒直逼西军诸部,清涧城这自然也波及在内。
清涧城种府。
已是白发苍苍的种师道一身有些陈旧的粗布闲服坐在大厅的主位上,慢慢拿起茶杯轻轻喝了口茶,又缓缓放下,然后平静地默默地瞅瞅恭敬站立在他面前桌案不远处的本城镇守主将——郭敬诚,又瞅瞅正满脸有些不自在神色的泾原军第一猛将——大刀王德,扫视着二人一身的利索戎装,再缓缓瞅瞅二人腰间的刀剑,过了好一会儿只瞅得二将都郁闷尴尬了,这才突然开口了,声音平稳,缓慢,低沉,“你们”,他指指二人的全副武装,“是来我种家逼我造反,我若不追随海盗,就杀我满门的?”
不等郭敬诚说什么,王德这样的粗大勇猛的汉子就惊得什么似的慌忙猛摇着一双大手,急道:“不是啊。恩帅,这话咋说的?哪能呢?俺王德再不知礼不懂恩义不是个东西,也不敢对种家有什么不敬,更别说行凶杀人了。恩帅,不是的,俺,俺来……”
勇猛无畏的悍将却是不擅言辞的,一着急越发说得颠三倒四语无伦次,越想赶快解释清楚反而越说不明白了,都结巴了。
他是趁着无战事的空当借想念恩帅种师道想来清涧城看望老种的借口奉种师中差遣正好一并送家信财物才过来的........
种师道瞅着这位曾经是,也许一直是的心腹爱将如此狼狈,他眼中暗藏的凌厉悄然软化了不少,又注视郭敬诚。
郭敬诚却已经恢复了镇定自若,只对种师道郑重一抱拳,低沉有力道:“末将只是奉命来努力争取一把。”
“奉命?”
种师道轻声一笑,语气略有嘲讽地淡淡道:“奉谁的命令?是本朝你的上司,还是……直接是你的主子海盗王,嗯?”
郭敬诚却坦然地不急不徐回应道:“回种相,末将是汉人,也本是宋人却早做了海盗,这不是背叛中国对不起祖宗,四年前调任镇守此地事先早就奉了我家两位太子亲王的严厉命令全力照顾并暗中保护好种家的忠良义士,此次登门则是摊牌,尽全力争取能赢得种相的支持,也希望能为种家打开一条家族平安幸福顺利繁衍下去的那条最美好最有保障的路。”
“好,好啊。说得真好。”
种师道轻轻鼓掌了几下,白眉掀动,在郭敬诚谨慎凝重的目光注视下突然道:“你是赵庄人吧?”
这个突兀抛出来的问题直指海盗王是不是沧赵家族这个绝对核心的机密,却没撼动郭敬城会失口应答半分。
他只是微微一笑,却仍是很坦然干脆直白道:“种相睿智过人,什么也瞒不过您的法眼,想必你早猜测过(海盗之主到底是谁)只是和朝廷那些聪明人一样都不相信自己的猜测,你不敢确定而已。但我不是赵庄人。我是…..沧赵家族郭老太君的亲侄孙。家中一直受姑祖奶奶照顾才得以在贪官污吏横行下活命,末将也得以有高人指点习文学武练出了一身本领为保卫大宋汉人的利益荣辱出力,也能为我主上家族做事,更让姑祖奶奶心有欣慰。我....是和姑祖奶奶有血脉渊源能做点事的唯一后辈了。本有另一个同辈任帝国大将,有大前途,但横行不法恃宠作恶,按军法被贬为奴隶苦力劳教,却仍不知悔改,不肯劳动改造,生事制造麻烦耍令人不齿却自以为聪慧高明的伎俩妄图得到姑祖的心痛怜惜......已经自己作死了。”
如此坦白却让种师道深吸了一口气后,抵触的嘲讽味道反而坚持不下去了,转入了稍稍呆滞,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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