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作霖果然顺水推舟,两手一摊:“事起突然,大总统也没料到云南叛军来势会如此汹涌,只有边调遣军队边作准备了。”不管心情多么迫切,态度要端正,尤其是这种时刻,老袁最反感别人漫天要价了。
王揖唐是袁世凯的全权大使,事前已经得到老袁的许可,当下表态说:“大总统已经想到张将军的难处,已经赦命陆军统率办事处,对二十七师的辎重与装备优先提供方便。”
张作霖父子要的就是他这句话。春秋装的军服虽然有用,但远不如军火来得实惠且迫切。按张汉卿之前的分析和调查,北京城里还有那么一些军械的,此时不取,更待何时?他之所以冒险留在京城,就是为了取得一笔军火----在乱世,这可是好东西!
演戏演足,张汉卿自然作慷慨状:“父亲亲自来京,学良虽想略尽儿子孝顺之心,但公私有别,父亲当先公后私,待谒见大总统后再叙父子之情吧。王世叔也答应尽量予以照顾,显见形势严竣非常。军情如火,父亲就先把国家大事处理完毕,再与学良叙叙家常吧。”
王揖唐自然盛赞张汉卿小小年纪识大体懂大局,他哪知道张汉卿要趁热打铁,先把话头接着再说,免得后来王揖唐变卦。张作霖父子一体,知道张汉卿心意,也就抱着“为国分忧”的心态急火火地觐见袁世凯了。
追溯到第一次面对老袁时的手足无措已经有四年光景了吧?那时候的张作霖,羽翼不丰,自然没有底气。在会见全程如履薄冰,出来后背湿了一大片,反不如张汉卿第一次拜谒老袁坦然得多。
老实说,张作霖首次在面见袁世凯时还是做了很多准备的,也对老袁的日常行为作了许多有意义的侦察和功课,并有意做了一些秀。收买袁世凯左右为他说好话与在京中包妓院,以两手来让袁世凯相信他是个忠心的人,是个粗人。
第二次面见张作霖时,老袁正是如日中天,而作为“后起之秀”的张作霖是刚被晋升为将军的,根本没有资格在他面前坐着。不过袁世凯待人接物,虽然从来就是喜怒不形于色,但面色和善,双目炯炯,很尊重人也很注意听人说话,所以各方人才奔走其门如过江之鲫。
这种风格张作霖也感受到了,几年间他一直怀着敬畏的心情回味那次接见。当时老袁正对南方国民党力量痛苦着,所以他表态说:“关外要有捣乱的,我张作霖一人给您老挡着;关内要是有反对的,我就率队去平乱。就算刀架在脖子上,枪顶在胸口上,我也绝不含糊。”
现在,时隔两年,他又一次来到中南海,他仍是将军职务,对方仍是总统,但明显地两者的身份拉近了许多。老袁甚至还亲自迎出门去。回想当初欲求一坐而不可得,老张的心里滋味难尽。
同时代人无不对袁世凯的能力印象深刻。黄炎培回忆:“他记性绝好,从不忘记任何人或者事。因此,当一个地方官员受他接见,谈及地方事务和私事时,袁常常以其广博的学识和记忆力使来访者大吃一惊。他的部属亦因此而害怕他。”阎锡山回忆他初次晋见袁世凯时,“他一见面就把我想要对他说的话全说了,然后问我还有什么话,使人再无可言。”
可是此次两人会晤,老袁已不复昔日的光芒。这次,袁世凯破格降阶相迎,他拉着张作霖的手进了中南海居仁堂。张作霖又要跪下磕头,这回袁世凯说什么也没让。他的年龄也大了,连续一段时间的心力交瘁,让他一下子衰老了好几岁。
落座以后,先扯了些无关紧要的话。原本口若悬河思维缜密的老袁,接连说了几句错话,中间还有片刻停顿,最后终于转入了正题:“雨亭啊,西南作乱,你要是能赴湖南讨乱,事后封公封爵不成问题。怎么样啊?”
张作霖一拍胸脯,立正说:“中!大总统信得过我,作霖愿为前驱,绝不给大总统丢脸!”
“好,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虎将。”袁世凯喜出望外。患难见真情,张氏父子对自己的忠心是没说的,之前怎么没能发现呢?
内外交困的老袁对于张作霖能够先公后私、发扬风格之举抱以盛赞。他对张说了许多好话,许了许多好愿,劝张作霖带兵赴湖南。
张作霖见机会来了,将早已想好的话对袁世凯说:“大总统,我们二十七师的装备太差了,还有一半的兵扛着***呢!真要是上了前线,让叛军一冲,还不哗啦了啊!”
“你的意思是?”袁世凯还真怕他打退堂鼓。
“装备二十七师!枪炮一到,二十七师就马上进关南征。”
“可以,我马上让人给你拨去足够的饷械。”为保住总统宝座,袁世凯是舍得花血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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